规则升级概览
近期,中国人民银行公布新版《人民币跨境支付系统业务规则》(银发〔2025〕248号),明确自2026年2月1日起施行,以新规全面替代此前沿用的2018年版规则,标志着人民币跨境支付基础制度进入新阶段。与2018版相比,新版规则在体系设计上更加突出两条主线:一是对跨境结算资金实行更高强度的集中管理,要求结算资金必须集中存放在央行清算账户;二是将数字货币研究所纳入通知范围,将数字人民币潜在跨境应用嵌入现有基础设施演进路径。在监管主体、适用对象和技术路线的统一框架下,新规指向的是对跨境支付系统“底层规则”的重构,而非仅对操作细节的微调。
体系与业务范畴
新版业务规则对人民币跨境支付系统的业务边界进行了系统梳理与重组,覆盖范围从传统的跨境清算拓展至更加丰富的结算与配套服务。据公开信息,新规明确CIPS支持包括实时全额结算、定时净额结算、付款对付款(PvP)、付款对交割(DvP)在内的六类跨境结算业务形态,形成“多轨并行”的结算体系。相较2018版,新版在业务功能上更强调不同结算模式之间的协同与可组合性,将原本相对独立的功能模块通过统一规则和接口进行整合,有利于参与机构在同一系统内完成从实时全额处理到净额集中清算、再到PvP与DvP风险对冲的全流程操作,提升人民币跨境结算作为基础设施的可扩展性与安全边际。
资金集中与流动性
在资金管理层面,新规最受关注的安排之一,是明确要求跨境结算资金必须集中存放在央行清算账户,这意味着跨境支付体系中的核心清算资金,被统一上收至央行体系内管理。此举显著提高了人民银行对跨境结算资金头寸的可视性和统筹调度能力,使监管层能够实时掌握跨境资金流向和规模变化,在压力情境下更快介入流动性支持或风险处置。与此同时,这一集中模式压缩了商业银行依托结算资金进行自主头寸管理和资金沉淀的空间,可能推高部分机构的内部流动性管理成本。鉴于目前尚缺乏关于商业银行跨境结算资金沉淀规模的权威公开数据,对具体量化影响难以评估。有市场评论认为,新规通过“混合结算机制锁紧每个节点”(该表述为待验证观点),技术含义在于以实时全额与定时净额的组合,以及PvP、DvP嵌入式使用,减少资金在系统节点间的自由停留与期限错配空间,从制度与机制层面收紧系统性流动性松散度。
数字人民币布局
新版规则将中国人民银行数字货币研究所纳入通知范围,这一制度设计表明,数字人民币的技术与业务团队被正式纳入跨境支付规则体系的“听众”,为后续衔接预留制度接口。从组织架构层面看,这为数字人民币未来接入CIPS或与其形成互操作关系,提供了合规与治理上的前置安排。据单一市场来源评论,将数字货币研究所纳入通知范围,被视为“体现数字人民币跨境应用的战略准备”,尽管该判断仍需更多官方信息印证,但至少显示监管层在制定传统支付系统规则时已同步考虑数字形态货币的潜在嵌入路径。结合新规对结算模式、账户体系和参与者义务的统一规范,可以预期,其在技术标准、消息格式、身份识别与合规审查等方面,均为日后数字人民币参与跨境结算预留了可扩展接口和试点空间。
对标SWIFT框架
从系统架构角度观察,人民币跨境支付系统(CIPS)与SWIFT在清算模式和结算层控制权上存在本质差异。SWIFT主要提供消息传递网络,本身不承担清算与结算功能,资金最终在各国清算系统或商业银行往来账户中完成流转;而CIPS在统一规则下集成了清算与结算功能,且新规要求结算资金集中在央行清算账户,使结算层控制权更加集中于中国央行体系。这种架构为跨境支付嵌入PvP和DvP机制提供了更直接的技术与制度基础,在外汇交易或跨境证券交割场景中,通过PvP、DvP可以在系统层实现“钱对钱”“钱对券”的同步交割,有效缓释传统跨境交易中的本金风险。据研究简报,CIPS现已覆盖全球109个国家和地区(该数据来自单一来源),在全球支付网络格局下,其更多呈现与SWIFT并存、在特定货币和区域实现互补的定位,新版规则通过强化结算控制权与多样结算模式,有望在提升人民币计价和结算使用率的同时,为参与方提供对冲部分制裁与地缘风险的替代路径。
政策协同与覆盖面
此次CIPS业务规则升级,与《银行业保险业数字金融高质量发展实施方案》形成政策协同,后者明确提出要探索区块链等前沿技术在金融基础设施中的应用方向,为包括跨境支付在内的关键系统数字化改造提供顶层指引。在这一框架下,新规通过统一业务规则、强化资金集中、预留技术接口等方式,为未来在跨境支付场景中引入区块链、智能合约等技术奠定制度基础。根据单一来源信息,现行CIPS系统已覆盖全球109个国家和地区,该覆盖面意味着相关规则调整一旦落地,具有跨境外溢效应,影响范围超出境内金融机构,延伸至境外参与银行及其企业客户。在政策协同推动下,跨境支付基础设施正朝着“数字化与合规一体化”的方向演进,即在统一监管框架内,将身份识别、资金清算、合规审查与数据留痕集成到同一技术栈,从而为后续数字人民币、区块链结算等创新叠加提供空间。
市场影响展望
围绕新版规则,一个难以回避的核心矛盾,是央行对跨境支付系统控制力显著增强,与商业银行通过结算资金实现沉淀和灵活头寸管理的传统需求之间的张力。资金集中于央行清算账户,将在短期内压缩商业银行可运用的低成本结算资金池,抬升部分机构的资金成本,并迫使其调整内部流动性管理模式;同时,统一而严格的规则框架将提高跨境业务的合规门槛和运营要求,企业在贸易结算和资金调拨环节需要适应新的流程与监测机制。从中短期看,对银行而言,影响主要体现在流动性结构重组、合规投入加大与跨境业务定价重估;对企业而言,则集中在结算效率、费用结构和合规审查节奏的调整。后续需要重点观察三个维度:一是新规实施细则的具体落地节奏及配套技术改造;二是数字人民币跨境试点在CIPS生态中的推进路径与速度;三是境外参与机构数量与活跃度的变化,以及不同区域对人民币跨境结算规则升级的实际响应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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